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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addeevWPCD

Wave-packet continuum discretisation for nucleon–nucleon scattering predictions
Nucleon-Nucleon Scattering in a Wave-Packet Formalism
Neutron-deuteron scattering cross sections with chiral NN interactions using wave-packet continuum discretization
Approximating the Three-Nucleon Continuum -Solving the Faddeev equations for statistical inference of chiral forces
Posterior predictive distributions of neutron-deuteron cross sections

https://doi.org/10.1088/1361-6471/ac3cfd

https://doi.org/10.1103/physrevc.106.024001

https://doi.org/10.1103/physrevc.107.014002

https://research.chalmers.se/publication/517065/file/517065_Fulltext.pdf

https://research.chalmers.se/publication/532218/file/532218_Fulltext.pdf

两篇学位论文 和 三篇期刊论文。这五篇论文的核心,就是用一种更“聪明”的计算技巧,即 波包连续谱离散化(WPCD),来解决一个在数值上极其棘手的问题——Faddeev方程。

我会从QM出发,逐步解释为什么需要Faddeev方程,为什么它这么难算,以及"Tic-tac"(这些论文中开发的程序)是如何用 WPCD 方法巧妙解决这个问题的。

问题的起点:从薛定谔方程到散射#

用薛定谔方程 H|\psi\rangle = E|\psi\rangle 来描述一个系统。对于散射问题,\hat{H} = \hat{H}_0 + \hat{v},其中 \hat{H}_0 是自由粒子的动能,\hat{v} 是相互作用势。

难题 (Resolvent 登场):
对于散射问题,我们更关心的是末态 |\psi^+\rangle(散射后的状态)与初态 |\phi\rangle(自由粒子状态)的联系。

  1. 我们可以把薛定谔方程 (E - \hat{H}_0)|\psi^+\rangle = \hat{v}|\psi^+\rangle 变形。
  2. 在数学上,我们可以“除以” (E - \hat{H}_0),得到一个积分方程,这就是 Lippmann-Schwinger(LS)方程
  3. 这个方程里会出现一个算符 \hat{G}_0(E) = (E - \hat{H}_0)^{-1} 。这个 \hat{G}_0(E) 就是 自由resolvent(解算子)。它本质上只是一个数学工具,用来描述自由粒子如何在能量为 E 时从一个地方传播到另一个地方。

这个方程求解的是 T-matrix (T矩阵)。T矩阵直接告诉我们从初态散射到末态的概率幅。


为什么需要 Faddeev 方程?(三体问题)#

难题 (LS 方程的失效):
LS 方程对于两个粒子(比如 n-p 散射)的散射问题处理得很好。但当你试图用它来解决三个粒子(比如 n-d 散射)的问题时,这个方程在数学上会**失效** 。它的积分核“不够紧凑”,导致方程没有唯一的解 。

Faddeev 的解决方案:
L. Faddeev 在1960年提出,不能直接求解总的 T 矩阵,而是必须把它拆成三个部分 T = T_1 + T_2 + T_3。然后,他推导出了一组 耦合的积分方程 来分别求解这三个部分。这就是 Faddeev 方程

在实际计算中,我们常用的是它的一个等价形式,称为 AGS 方程 (Alt, Grassberger, Sandhas 提出)。这些论文中的 "Tic-tac" 程序就是为了求解 AGS 方程而编写的 。

AGS 方程的形式可以抽象地写成: \hat{U} = \hat{A} + \hat{K} \times \hat{U}
这里 \hat{U} 是我们想求的跃迁算符(它与T矩阵相关),\hat{A} 是驱动项(已知),\hat{K} 是一个复杂的积分“核”。


如何在数值上解它?(表象的选择)#

难题 (从算符到矩阵):
\hat{U} = \hat{A} + \hat{K} \times \hat{U} 是一个算符方程。要在计算机上解它,我们必须选择一个 基底表象,把它变成一个巨大的矩阵方程: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K} \mathbf{U}

传统方法 (MI - 矩阵求逆):

  1. 选择基底:
    • 动量表象: 因为散射问题在动量空间中更简洁,所以我们通常选择动量基底。对于三体问题,这需要两个动量:粒子对的内部相对动量 p 和第三个粒子相对于该粒子对的动量 q
    • 分波展开: 为了进一步简化,我们使用“分波表象”。由于核力基本不破坏总角动量 J,我们可以把问题分解成一块一块的,每一块对应一个特定的总角动量 J 和宇称 \Pi
  2. 离散化:
    • 动量 pq 是连续的,这使得矩阵无限大。传统方法使用 高斯积分 (Gaussian Quadrature),用有限个(例如 N_p=30, N_q=40 个)离散的动量点来近似连续的积分。
  3. 求解:
    • 这样,我们就得到了一个 (非常大,但有限) 的矩阵方程 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K} \mathbf{U}
    • 我们可以把它写成 (\mathbf{I} - \mathbf{K})\mathbf{U} = \mathbf{A},然后通过 矩阵求逆 (MI) 来解出 \mathbf{U}

传统方法的致命缺陷:
这个方法极其困难,主要有两个原因:

  1. 移动奇点 (Singularities): 积分核 \mathbf{K} 中包含了 \hat{G}_0(E)\hat{G}_0E=E_0 处有奇点(极点)。在三体问题中,这个奇点的位置会随着积分动量 p, q 的变化而“移动”,这在数值处理上是公认的噩梦。
  2. 计算成本: 你必须为每一个你感兴趣的散射能量 E 重新构建和求解一次这个巨大的矩阵方程。 如果想得到一条散射截面曲线(包含几百个能量点),计算量将是灾难性的。

Tic-tac 和 WPCD 方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#

Tic-tac 程序使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基底—— 波包连续谱离散化 (WPCD) 基底——来绕开上述所有难题。

WPCD 的核心思想:

  1. 改变基底:

    • 我们不再使用单个动量 p 作为基底,而是使用“ 波包|x_i\rangle
    • 一个波包 |x_i\rangle 并不代表一个精确的动量,而是代表一个动量区间bin**”(例如,从 k_ik_{i+1} 的所有动量)。
    • 这就像是用一堆直方图的“柱子”来近似连续的动量谱。
  2. 改变方程 (关键一步):

    • WPCD 不使用 \hat{G}_0(自由解算子),而是巧妙地转向使用 \hat{G} = (E - \hat{H})^{-1}全解算子 )。
    • 怎么做到? 在三体问题中,Faddeev 方程的核心是 两体 T 矩阵(描述两个粒子在第三个粒子旁观下的散射)。
    • Tic-tac 首先在 WPCD 基底下求解 两体问题 (H_2|\psi\rangle = E_2|\psi\rangle)。在离散的波包基底下,这变成了一个标准的 矩阵对角化 问题。
    • 对角化得到的本征态 |z_i\rangle 被称为 “ 散射波包 ” (SWPs)。这个 SWP 基底 \left\{|z_i\rangle\right\} 构成了一个 \hat{H}_2 的近似本征基底
  3. Faddeev (AGS) 方程的 WPCD 形式:

    • Tic-tac 在这个“聪明”的 SWP 基底 上求解 AGS 方程。
    • 方程 \hat{U} = \hat{A} + \hat{K} \times \hat{U} 变成了 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U}

WPCD 带来的巨大优势:

  1. 奇点消失了: 在这个基底下,所有的奇点都被解析地(即用公式)处理掉了,或者说被“平均掉”了。计算中不再有奇点问题。
  2. 能量依赖性被分离:
    • 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U} 中,那个巨大的、最难计算的矩阵 \mathbf{A}(它包含了所有的核力 \hat{v} 和复杂的置换算符 \hat{P})被证明是 完全不依赖于能量 E
    • 所有的能量 E 依赖性现在都跑到了 \mathbf{G}(E) 矩阵里。
    • 更妙的是,在 SWP 基底下,\mathbf{G}(E) 是一个 对角矩阵!它的对角元只是简单的数字 (E - \epsilon_i)^{-1}(其中 \epsilon_i 是 SWP 的本征能量)。

Tic-tac 的最终解法:

  • 问题: 尽管 \mathbf{A} 不依赖能量,但它太大了(例如 72000 \times 72000),根本无法完整存入内存,所以不能用“矩阵求逆”。
  • 求解 \mathbf{U} Tic-tac 使用 Neumann 级数 (迭代法) 来求解:
    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A} + 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A} + ...
    这个过程只需要重复进行矩阵-向量乘法,可以“分段”计算,不需要一次性加载整个 \mathbf{A}
  • 收敛问题: 对于核力,这个级数是 发散的
  • 最终技巧 (Padé): Tic-tac 会先计算这个发散级数的前 20-30 项,然后使用一种叫做 Padé 近似 (Padé approximant) 的数学工具,对这个发散级数进行“求和”,从而得到收敛的、正确的物理结果。

总结#

  1. 传统方法 (MI):

    • 基底:动量分波基底。
    • 求解:在每个能量 E 点,用积分格点离散化,然后求解一个 (\mathbf{I} - \mathbf{K})\mathbf{U} = \mathbf{A} 矩阵方程。
    • 困难:必须处理奇异点,且 每个能量点都要重算一次
  2. Tic-tac (WPCD):

    • 基底:波包基底 (WPCD),并对角化两体问题得到 SWP 基底。
    • 求解:在 SWP 基底下,方程变为 \mathbf{U} = \mathbf{A} + \mathbf{A}\mathbf{G}(E)\mathbf{U}
    • 优势:
      1. 奇异点被解析处理。
      2. 能量依赖性被分离到一个简单的对角矩阵 \mathbf{G}(E) 中。
      3. “一次计算,所有能量”:最耗时的 \mathbf{A} 矩阵计算 只需进行一次。之后想要求解任意能量 E\mathbf{U},只需要把不同的 \mathbf{G}(E) 代入迭代求解即可。 这就是 WPCD 方法的“内在并行性”。
    • 求解技巧:由于 \mathbf{A} 矩阵太大,使用 Neumann 级数 + Padé 近似来迭代求解。

最后更新: 2025-10-31
创建日期: 2025-10-30